本詩出自《傳說》(1969.4)。
我總是聽到這山岡沈沈的怨恨
最初的飄泊是蓄意的,怎能解釋
多少聚散的冷漠?罷了!罷了!
我為你瞑目起舞
水草的蕭瑟和新月的寒涼
異邦晚來的擣衣緊追著我的身影
嘲弄我荒廢的劍術。這手臂上
還有我遺忘的舊創呢
酒酣的時候才血紅
如江畔夕暮裡的花朵
你我曾在烈日下枯坐
一對瀕危的荷芰:那是北遊前
最令我悲傷的夏的脅迫
也是江南女子纖弱的歌聲啊
以針的微痛和線的縫合
令我寶劍出鞘
立下南旋贈予的承諾......
誰知北地胭脂,齊魯衣冠
誦詩三百竟使我變成
一介遲遲不返的儒者!
誰知我封了劍(人們傳說
你就這樣念著念著
就這樣死了)只有蕭的七孔
猶黑暗地訴說我中原以後的幻滅
在早年,弓馬刀劍本是
比辯論修辭更重要的課程
自從夫子在陳在蔡
子路暴死,子夏入魏
我們都悽惶地奔走於公候的院宅
所以我封了劍,束了髮,誦詩三百
儼然一能言善道的儒者了......
呵呵儒者,儒者斷腕於你漸深的
墓林,此後非俠非儒
這寶劍的青光或將輝煌你我於
寂寞的秋夜
你死於懷人,我病為漁樵
那疲倦的划槳人就是
曾經傲慢過,敦厚過的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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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楊牧的散文集《人文踪跡》(2005)之中有一篇〈一首詩的完成〉(1984)就是提到本詩自草稿成為一首完整新詩的過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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